慢慢地，身子上的灼热退却了，小燕子也静静地躺着不说话。
她实在不明白永琪为什么会突然停止了所有的动作，一声不响地躺了下来，也不敢开口去问他原因。
唉，这种情形，如何问得？难不成要问他怎么不对自已那样……那样了不成？这还不羞死人啊？女孩子家，如何说得出口？
不敢去想，却还是忍不住想了，正在百思不得其解之际，蓦然间灵光一现，天，好象，好象自已方才在情动之极时，神魂颠倒之际提到过了欣荣与绵亿。
小燕子，你这个大笨蛋，你什么时候不可以提这两个人，为什么偏偏要在今夜？你难道路不知道这两个人是永琪心中的结，心中的痛吗？
小燕子，你这不是存心在给自已添堵吗？怪不得永琪要不理你了。
“永琪，我错了，我不该在只属于我们两个的新婚之夜欣荣与绵亿。你是在生我的气吗？你不要不理我，我以后再也不在你面前说起欣荣与绵亿了行不行啊？”
低声下气地求着，不是为了将缠绵持续，而是不希望他带着过去沉重的记忆入眠。
“小燕子，你冷吧？别冻着了。”
一声长叹，永琪侧过了身，扯过锦被盖住了她几近赤裸着的身子，又扯了另一条锦被遮住了自已已经退去了的热情，然后伸出手来，从被外拥住了她，将头抵在她的额边闷声说：“小燕子，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自已对你心中有愧，是我自己对自已无能为力。小燕子，许多的事情，你现在还不明白。唉，其实我还是希望你不能明白的好，一旦明白了，也许你会恨我！”
“你不对我说，我怎么会明白呢？永琪，不管是什么，我也不可能会恨你的！你为我失去了这么多，如果我还为你失去的人或事来恨你，那我也太没有良心了。永琪，我……我只是想着你的心中能好过些。”
小燕子一心只把永琪的转变往是因着他心中对欣荣与绵亿有愧的上头去想，根本想不到枕边人却另有一种苦楚无处倾诉，不敢倾诉。
其实，从今夜一进这个院子开始，永琪就开始有些儿无法控制自已的情绪了，究竟是造人弄人，还是巧合，这小院之中的花花草草，新房之内的许多物件儿与山东玉梨山庄的那个院子是何等的相似，这连这张婚床、这合欢被、鸳鸯枕也象是如出一辙。
不是因为对玉梨山庄的过往还有留恋，便算是有，也抵不上大理的欢声笑语。身为一个男人，必须有所舍取，多情却必须为了小燕子而专情，若非要是薄负，只得辜负了永和宫与玉梨山庄了。
在这一点上，自已的心不管是到了什么时候都不会变的。
只是，莫离啊，你好狠！你狠到可以不让我有机会面对面对地你说一声抱歉！你为了我而差点玉山倾倒难扶起，嫣儿的这一剑，扎进了你的身体，也扎进了我的心！
今生今世，我要到什么时候，才可以面对似曾相识的的所有一切而做到漠然置之？
玉梨山庄，是我心中的一根刺！这根刺加上方才小燕子无心说出的永和宫的故人，让自已顿感罪孽深重，再也无法装做无事般地与小燕子鸳鸯交颈，鱼水和谐。
是不是只有将这些过往向小燕子坦白了，才可以将这根刺完全拨起？
“小燕子，我……我们说说话好吧？我心中有好多好多的话想说给你听。可是，我不敢确定你听了之后会不会生气？我心中有一个坎，我过不去，我想，也许我会帮我过了这个坎的。”
鼓起勇气，终于想将这根刺拨去，心中想着，小燕子，你一定会原谅我的，对不对？
“永琪，我早对你说过了，我早已不在乎你与欣荣做过夫妻，我早已不在意你与她有了一个孩子的事实了。所以，你心中真的没必要有这个过不去的坎的。如今，我只知道你是你的小燕子，你是我的永琪，这就够了，别的，你不要说了，我可不希望在今夜你还来和我说你们在永和宫的生活是怎样怎样的？”
小燕子突然有些儿恼了，侧过了身子语气儿微变：“永琪，我虽说是个大大咧咧，没有心眼的女子，可我也是个女人啊！我就算有再大的肚量，在新婚之夜，也容不得自已的丈夫跟我说他以前的妻子，他以前的孩子！刚才，是我错了，我不该提到欣荣和绵亿，也不该对你说想让你可以跟我说说心中的话，让我明白一些，我是个没脑子的人嘛，我刚才的话你不要挂在心上，我现在你不想听什么了，有什么话以后再说好了。永琪，我累了，我想睡了！”
阵阵委曲袭来，什么你心中过不了的坎？还想着让我帮你过去？你还能有什么坎啊？不过是在永和宫对你的荣王妃做了许多象方才对我做的事情！你嘴上说着心中只有我一个人，却原来你心中还有有她的位子的！不然，一个不爱的人，怎么能成了你过不去的坎？你的心结？
你……你方才对我前后若判两人，不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吗？看来，你的心中还是放不下你的过去！如果真的放下了，就算我再怎么地说起欣荣与绵亿，你也不会为此而有所变化的！
欣荣，我早已不再恨她了，说到底，她比我可怜的多了！至于绵亿，他不对是你的罪，更是我的罪！
永琪，你这么聪明的一个人，难道就不懂我的心思，一定要在今夜让我的心也跟着难受起来不成？
这样，我们以后还怎会做夫妻啊？
我不想听了，听与不听还不就是那些破事吗？
永琪见小燕子侧过了身去，又赌气说出了这样的话，怕有些怕了起来，还好，我还没有把话出来，还好，她不想听。
这女人的心啊，真是让的捉摸不透，小燕子一会子说着绝对不会因为过去的人或事而怪自已，一会子就又恼了，拒绝说起过往的种种。
只一个欣荣就让她这般生气了，如果再说出一个莫离，指不定还会闹成什么样子呢？
不能说，这事绝对不可以说，这个风险实在太大了，在没有十足把握之前说了出来，说不定会因此而失去了小燕子的。
记得莫离也曾经求过自已，不要在小燕子面前起她，让她保持她的骄傲与尊严。
也罢，就让这件事情永远地成为一个秘密吧，只是乞颜无霜不说，这事情萧家的人是不会有人知道的。
与乞颜无霜虽说相处的时间不长，但观之其人，想来也不是一个爱多事的磊落之人，加上他与萧剑的关系，就算来日他到了大理，想必也会装成从来不曾见过自已的样子的吧？
今夜的所有好心情，看来都是被自已破坏了！她等了你这么多年，为你受了这么多的苦，你怎么就不能给她一个最完美的洞房花烛夜呢？
记得在自已被逼着与欣荣成婚之时，还曾半真半假地哄着当时连什么叫“圆房”也不懂的她，说出一番“无心无力、无心有力、有心无力、有心有力”话来。
就因为这些不入流的话，不知被尔康、柳青他们在几个男人私下相处时取笑过多少回了。
被取笑的急了，就红着脸嚷开了：“你们不要笑我，如果让你们与除了你们各自的紫薇、金琐在一起，看你们是无心无力还是无心有力？”
如今，心爱的女子共枕眠，又想起年少轻狂时疯话，才明白有些事原来并不是心想着就做到的。
今夜，我可真的是有心无力了！
“对不起小燕子，今夜我喝多了，我很累了。请你给我一些时间好吗？我会过了这个坎的。只是，今夜，我真的不可以与你再继续下去了，请你原谅我。小燕子啊，你明白的，在这个世上，我唯一想要的女子只有你一人而已！请你转过身来好吗？你这样的背对着我，我心中真的很不好受！就让我这样静静地拥着你就好了，只有你在我的怀中，我才不会怀疑我们真的成了夫妻了，这所有的一切都不是一场梦。”
他低声下气地求着，哄着，小燕子终于不忍心转过了身，将头告在了他的胸口，闭着眼睛开口了。
“嗯，永琪，我们来日方才，不在于多了今夜还是少了今夜的。重要的我们已经喝了交杯，已经成了一辈子不会分开的夫妻了对吗？好吧，你既然累了，那就早些睡吧。”
虽然说还有委曲，但爱他的心和与他成了名份已定的夫妻的喜悦还是超过了心中的一点点的不快。
她，本来就是个不会生太长时间气的人。在
倦意袭来之时，小燕子长长地打了一个哈欠，在永琪时长时短的呼吸声中甜甜地睡去了。
高燃着的龙凤花烛跳跃了数日，最后燃尽了最后的一丝光亮，也熄灭了下来。
整个新房陷入了一片漆黑之中，却有男子的叹息在黑暗中低低徘徊。
“小燕子，你睡着了吗？”
“小燕子，对不起，只有在你睡着的时候，我才敢告诉你，其实除了欣荣与绵亿，我还曾经历过了另一场情劫。那一夜，也是在一张与现在一模一样的婚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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